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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娜大宅的精緻原木門猛地被人粗暴地踹開,方才慌慌張張跑出去的桃一身血淋淋的抱著紗夏重新在出現在眾人面前

 

「桃!?紗夏?」

「不要過來!」

 

本還坐在定延腿上的娜璉看到眼前兩人的慘狀忍不住摀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起身迎向桃想確認紗夏的狀況卻被桃的怒吼止住了腳步

 

「桃姊姊...」

「不要過來...拜託...」

 

此時的桃脆弱無助的陌生,彩瑛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看向躺在桃懷中閉著眼的紗夏,直覺告訴彩瑛,紗夏肯定受了很重的傷

 

「叫崔醫生過來!」

「不用...來不及了...」

阻止了定延的指令,桃揚起了悲慘的微笑

 

「紗夏她...她死了...」

 

桃的爆炸性發言讓在客廳中的三人睜大雙眼,滿臉的不敢相信,要不是知道桃什麼玩笑都能開,就唯獨紗夏的事情不行,定延真的會以為桃只是一如往常的想惡作劇

 

「妳...認真的嗎?」

「騙妳我有什麼好處嗎?」

 

桃冷然的表情看不出情緒,逕自抱著紗夏就要往樓上走,卻在中途被彩瑛攔了下來

 

「桃姊姊妳等等,紗夏姊姊或許還有救,妳先不要...」

「滾」

 

看著彩瑛的臉,桃本來還沒有甦醒的殺人慾望瞬間被挑起,要不是孫彩瑛堅持要留下名井南,要不是孫彩瑛愛名井南到無法自拔,自己也不用讓紗夏去冒險,紗夏就不會死了

 

「都是妳...都是妳的錯!」

要不是還抱著紗夏,桃真的會直接衝上去賞彩瑛兩拳

 

「夠了!」

定延的喝令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響遍客廳

 

「彩瑛,桃現在需要時間,不要逼她,去處理後續事宜;桃,帶紗夏上去,我給妳時間」

聽到定延的命令,桃狠狠瞪了彩瑛一眼後便抱著紗夏回到房間,徒留滿客廳的死寂

 

「到底是誰...」

沒多久前還生龍活虎出門的紗夏就這麼冷冰冰的讓桃抱回來,雖然死亡是每個身處黑暗中的道上人都要有的覺悟,但等到自己真的遇上,娜璉還是久久無法回過神

 

「不管是誰,敢動我的人,我絕對要他血債血償!」

嗙的一腳踹翻了眼前的矮桌,定延此刻滿腔怒火無處發洩,只能將一對拳頭握的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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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夏,我們到了,妳很累了吧,我去準備熱毛巾幫妳擦」

 

輕輕將已經失去體溫的紗夏放在雙人床上,放在紗夏平常躺著的地方,桃眼中的悲戚溫柔濃的化不開,揚著的嘴角始終維持一樣的角度,維持一樣答應紗夏最後要求時的笑容

 

從浴室拿出平常紗夏替自己擦臉的臉盆與毛巾,桃輕輕解開紗夏身上殘破的衣服,紗夏腹部的孔洞已呈深褐色,撇除怵目驚心的血跡,現在的紗夏就像睡著了一樣,一樣安穩恬靜

輕輕擦去霸佔著紗夏身軀的血腥,回到衣櫃前挑選了紗夏最喜歡的衣服替她換上後,桃最終還是忍不住留下眼淚;緊緊抓著床沿跪趴在床邊嚎泣著,桃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與紗夏一起的回憶像跑馬燈般一幕幕掠過桃的心湖

 

桃還記得,記得當年紗夏工作的那間酒店發生械鬥,自己護著身後的紗夏邊打邊跑時被流彈擊中,躲在巷子裡面呼呼喘氣時紗夏拿著手帕壓著自己的傷口止血,那時候的紗夏彷彿還在眼前,帶著擔憂的琥珀色瞳孔緊緊盯著桃的臉,嘴裡不斷地替桃打氣要她維持清醒;當時的桃知道自己要是就這麼暈過去,紗夏被抓走會變成什麼樣子她不敢想,咬牙撐起身體,桃藉著紗夏的攙扶殺出了血路回到雅典娜;在桃昏迷的幾天,紗夏寸步不離的守在自己身邊,直到桃退了燒恢復神智才離開雅典娜大宅回到那暗無天日的酒店

 

清醒後的桃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她要帶紗夏離開那裡,永遠保護她

 

但桃違約了,紗夏現在不在這裡了,永遠都不會在這裡了

 

小心的卸下紗夏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綁在軍牌項鍊上,桃的眼眶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不斷流出淚,桃好痛,一種椎心刺骨的痛從紗夏在自己懷裡斷氣時就沒有離開過,房間之中還有專屬於紗夏的香氣,但那香氣的主人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桃?」

 

與紗夏一起的回憶被打斷,桃不悅的皺起眉頭朝來人望去,卻看到娜璉怯生生地站在門口,手上拿著牛皮信封袋,滿滿的無所適從

 

「嫂子?」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但紗夏的律師剛剛送來一包東西,好像很急的樣子,因為是紗夏的...遺物,我也不方便打開,還是由妳確認比較好」

 

不等桃反應,娜璉輕手輕腳的就要進到桃的房間,本還跪在床邊的桃卻突然間動了起來,快速的閃到娜璉面前將她擋下,輕手接過娜連手上的資料,逼迫自己擠了個難看的微笑後搖搖頭

 

「謝謝,剩下的我來就好,這麼說很對不起嫂子,但我現在不想讓任何人進到屬於我跟紗夏的空間,請讓我們靜一靜好嗎?」

「這樣啊...好吧,那妳記得偶爾下來讓定延看看妳,她很擔心」

「我知道了」

 

不等娜璉回應,桃碰的就關上房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一覽無遺,失去紗夏的桃此時此刻已經沒了社交的能力,紗夏的死一起帶走了桃的情緒,桃的靈魂,也帶走了桃的人生拼圖最重要的那塊,本來因為紗夏的到來而改善的沉默寡言再次被打回原型甚至更加嚴重,連平常總是掛著一抹憨笑的嘴角也毫無生氣的下垂,整個人精神萎靡好像隨時都可以死去

 

要不是紗夏死前最後的交待,桃可能就這麼舉起槍跟著紗夏而去

 

打開娜璉送過來的牛皮紙袋,紗夏還沾著血的手機隨之滑出;輕撫著那由桃與紗夏合力貼上水鑽的保護殼,兩人抓著工具在房間打鬧的畫面就像錄影帶一樣重複播送

 

「紗夏...紗夏...」

 

握著手機的雙手劇烈顫抖著,桃頹然倒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沒開燈的房內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慘白,躺在床上的人與倒在椅子上的人一樣的了無生氣

 

手機屏幕上的兩人笑顏比海灘上的陽光燦爛,只是這樣的場景再也不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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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節哀」

「二當家您要加油」

「二當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不要客氣」


 

雅典娜書記長的葬禮,自然是道上的大事,桃見過的、沒見過的,都來到這場隆重也簡單的葬禮致意;看著一個個陌生的、熟悉的臉孔不斷交錯;有些人看到桃時所表現出來的親暱讓桃不解,直到自己凌亂的神智感官接收到對方的隻字半語時才猛然想起,這些人脈,這些資源全是紗夏替自己處理的

 

木然地坐在家屬席聽著司儀空洞的致詞,聽著枯燥的葬曲,桃不禁失笑

 

【氣氛這麼悶,紗夏妳肯定也受不了吧】


 

「桃,紗夏要進去了,該妳了」

 

就在桃胡思亂想之際,定延走過來輕輕拍著桃的肩膀讓她回過神;聞言點點頭後拖著沉重的腳步前往布簾後的空間;桃站在棺木旁低著頭不斷顫抖

緩緩撫著沒有華麗裝飾的黑檀木棺,桃輕輕將頭靠上低語

 

「紗夏,等一下就要進去囉,記得跑快一點,我會請他們慢一點點火,妳放心,小桃不會有事的,還有啊...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著妳」

 

將口袋裡的菸盒抽出放在紗夏棺木上,桃笑的淘氣

 

「我答應妳,絕對不再抽了,紗夏可別再生小桃氣囉」

 

回應桃的,只有布簾外沉悶的送葬曲;抬起爬滿眼淚的臉,桃在棺木上輕輕落下一吻

 

「再見了,紗夏」


 

像是回應著桃的告別,桃的口袋突然傳出跟葬禮格格不入的當紅女團歌聲;那是紗夏的手機鈴聲

 

「......」

 

情緒被歡樂的歌聲中斷,桃傻愣著眼滑開還逕自唱著shy shy shy的手機,映入眼簾的,是紗夏死前存下的錄音檔

 


「勸妳不要再掙扎,越掙扎越痛,死狀越悽慘,桃姊姊會越心痛唷,乖乖聽話,下車」
「妳想怎麼樣...殺光了自己的家人以後,現在要殺我嗎?」
「其實我很意外...妳能查的到這些,但也提醒了我,阿瑞斯的確還不如雅典娜」
「名井南,妳為了周子瑜連妳自己的家人都能殺...妳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人性?他們背著我傷害子瑜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說人性?」
「我愛的只有子瑜,孫彩瑛不過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

「名井南!」
「放心,我不會一次要了妳的命,我來之前看到平井桃了,我會給妳時間好好跟她道別」

 

「準備好妳自己的屍袋等著小桃算帳吧」

 

一句又一句的對白如同炸彈般一顆接一顆在桃腦中炸開,桃的腦中一片空白,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初的不安竟然是這個,手無寸鐵的紗夏單獨一個人面對名井南該有多害怕?沒有自己在身邊的紗夏在想什麼?桃沒有勇氣設想

 

隨著混亂的記憶一片接一片被拼湊完整,真相也跟著水落石出

 

唰的抽出腰際的槍枝,桃怒吼著衝出布簾

 

「名井南!!!我要殺了妳!!!」

 

失去理智的桃如同發狂的野獸般朝會場外衝去,正在出口處理雜事的定延自然也被驚動;單手撐起身子翻出桌外,一把就將桃撞在自己纖瘦的胸口上

 

「桃!妳幹什麼!」

「是名井南!!是名井南殺了紗夏!!我要宰了她!!!」

 

桃手上握著的槍早已上膛,深怕這樣下去會波及無辜,定延一個反手就將桃手上的槍跩了下來

 

「妳冷靜一點!還在葬禮上,這樣無法處理的」

「她殺了紗夏!!!我要怎麼冷靜!!?妳教我啊!」

 

發現自己的力量終究不及多年高壓鍛鍊的桃,定延沒辦法之下只好操起方才桃被自己跩下來的槍,用槍托一擊敲向桃的後頸,而後者在突然的襲擊與真相的打擊之下也昏了過去,一陣突然的騷動這才有了緩解

 

「去把名井南給我找出來,要是抵抗,直接射殺」

 

這是定延帶桃離開現場時最後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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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小姐,請問您要去哪裡?老大交代了,葬禮結束以前任何人都不能離開」

葬禮會場另一側的出口,盡責的守衛擋下了趁著眾人都不注意要離開現場的名井南

 

「我好像有東西忘在車上了,正打算去拿呢」

鎮定的回應著守衛的問題,名井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慌亂,即使在會場內自己的身分隨時有可能被揭開,但很明顯的眼前兩個守衛只是盡責的執行著定延給的任務,南握緊了手包,思考著要怎麼擺平眼前的守衛

 

「那我們陪您去吧,畢竟最近道上不太平靜呢,要是您出了什麼事,少主可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

 

雅典娜的守衛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難纏,就在南思考著要怎麼樣全身而退而皺起眉頭時

 

「你們兩個,先進去幫忙我姊,我陪南去就好」

「少主!」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時,突然一個人從南的身後走了出來,彩瑛雙手插在短褲的口袋裡,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對於手下的問好也只是點了點頭便想打發他們離開

 

「可是少主...」

「怎麼?我說的話不用聽是不是?」

「不是...」

「那還不快去!!」

看到平時對於什麼事都不太在乎的小少主少有的透出怒氣,兩個守衛再怎麼盡責,此刻也沒有膽子去拔虎鬚,只好灰溜溜的就往會場裡走

 

「為什麼要幫我?我相信妳應該猜到了,湊崎紗夏是我殺的...照常理來說妳應該要恨我的...」

 

守衛一離開,名井南看向孫彩瑛的眼神極度的複雜,以眼前這個人的聰明才智,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對她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戲,但名井南卻看不出孫彩瑛對自己有任何一絲怨懟,甚至就連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仍舊是溫柔的

 

「我知道...但我沒有辦法」

「....」

 

彩瑛的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她也問過自己好幾次,為什麼?

 

紗夏出事的那天,桃回來以前彩瑛就發現了名井南不在大宅裡,調查了她出去的時間和後來回來的時間,一切都和紗夏出事的時間太過吻合,而當彩瑛和南提起紗夏出事時,南的反應也很鎮定,一開始她還覺得自己太過多慮,但當剛剛桃自己單獨進去跟紗夏做最後道別的時候,名井南卻又趁著機會想要離開的舉動,將彩瑛心裡的最後一絲僥倖給澆熄,跟著她走出來以後,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對名井南動手

 

即使那人害的她的家缺了一角,害的她再也無法一早聽到紗夏追著桃跑的喧鬧,害的跟她最親的二姊就這樣變成行屍走肉

 

「我能幫妳的只有這個了...如果我還有命能從桃姊姊手上活下來的話...算了...妳走吧...」


孫彩瑛臉上的苦笑,就這麼深深的印在了名井南的腦海裡,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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