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第一眼看到妳,我就知道這一切是我的命中注定....縱然聰明一世,也只能栽這一回...
「南...」
看著那人毫無留戀的轉身,孫彩瑛只能強迫自己吞下心中的苦澀,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不是嗎?
「紗夏姊姊...對不起...我會親自去和妳賠罪的...只是不能是現在...對不起...」
從手下口中知道了剛剛會場內發生的騷亂,走進了剛剛桃和紗夏單獨待著的帷幕,彩瑛自然也看到了桃放在黑檀木棺上的菸盒,內疚的心情再也壓抑不住,顫抖的手放上了棺木,用著哽咽的嗓音朝那個對自己最好最疼自己的姊姊道著歉
心中滿溢而出的愧疚讓彩瑛現在就想要把自己的命賠給紗夏,但她不行,她還得要去向桃賠罪,去向定延道歉,去將自己該負起的責任結束,她才能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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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來?妳明知道這是個陷阱」
名井南本來冷然的眼神中帶著複雜,似是不能理解彩瑛稍早的自投羅網
「為了對得起自己...」
原本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再見她,卻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命運在捉弄人,即使孫彩瑛心中已有了盤算,但在看到名井南對待周子瑜和自己的差異時,她還是遏止不住心中的苦澀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早在那一次的會議就知道名井南對周子瑜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切都只是陰謀,用苦肉計引起自己的注意,是陰謀,用假資料引起自己的保護慾,是陰謀,用溫柔體貼來讓自己越陷越深,是陰謀
就連那一夜的旖旎,也是陰謀
一場因為自己毫無理由陷進虛假情網而成功的陰謀
她孫彩瑛聰明一世,卻還是只能栽在名井南的手上
「欸欸孫彩瑛...我說最近雅典娜是怎麼了?居然一點動作也沒有...不會是沒有了軍師,要垮了?」
「金多賢...妳是真的很閒是不是?整天沒事就跑來煩我」
看到神通廣大又找到自己的多賢,彩瑛的頭有點痛,她不過是想要找個地方清靜一下,卻不知道眼前這個整天精神奕奕卻又沒什麼事情要做的傢伙為什麼每次都可以在一整棟阿瑞斯大樓裡找到自己,自己都已經躲到地下室的雜物隔間裡了,她還是有辦法在自己坐下來沒多久就出現
「不要這樣嘛....我這不是無聊嗎?老大忙志效也跟著忙,名井南又整個人冷冰冰的,那些手下就不說了,一個兩個的看到我像看到洪水猛獸...」
「所以妳就跑來煩我是嗎?」
有些無奈的看著她自動自發的拉了張椅子坐到自己對面一臉無辜的樣子,孫彩瑛其實不討厭金多賢,反倒是在她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還有那曾經熟悉的桃,那樣的無憂無慮,不用為了這麼多事情而心煩
「也不是嘛...只是想跟妳聊聊」
「所以妳到底要聊什麼?」
「名井南」
拿她沒轍,彩瑛也只好從一旁拿出自己準備好的酒杯自顧自的斟上酒,卻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手抖了一下,幾滴酒水就這麼撒在桌面上
「為什麼要聊她?」
故作鎮定的蓋上酒瓶的蓋子,孫彩瑛有些慌張,剛到阿瑞斯的這幾天,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周子瑜總是會用著各式各樣的方法來提醒自己名井南的所有權,只是比起名井南看向她的含情脈脈,孫彩瑛卻看不到她對名井南有任何一絲憐惜或溫柔,有的只是單純的佔有慾;孫彩瑛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每一次看到那一幕的心情,因為她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愛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卻仍然義無反顧,不想回頭
「老大派人進去妳們那裡臥底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妳也這麼傻」
「...也?」
金多賢的看向孫彩瑛的眼神也不再吊兒啷噹,而是有種同病相憐的互相憐憫,聽出了多賢話語中的弦外之音,彩瑛望向多賢那雙不知何時變的沉靜的眼眸,像是想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其實我當初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加入阿瑞斯的...但是為了幫她還債,我也只好踏進這個圈子了...天曉得我本來是個連槍長什麼樣子都沒有概念每天乖乖打工賺學費的好好學生阿...」
「那她...知道嗎?」
多賢嘴角的苦笑看的彩瑛一陣愣神,她沒想過看似輕鬆開心的金多賢,居然也會有這麼一段讓人難受的過往,但回想起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彩瑛也大概猜到了是誰讓多賢如此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拋棄平靜的生活,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
「大概吧...但我不能說,既然不能說,就只能這樣守著她...就算到時候真的怎麼了,也是我死在她前面...」
想起了那個跟道上氣息格格不入,總是優柔寡斷卻又把所有事情處理的盡善盡美的溫柔身影,多賢的眼眸中滲進了滿滿柔情卻又多了一絲落寞
「為什麼不能跟她說?妳們不像我和南...妳還是有機會的...」
「那妳呢?又為什麼要為了名井南自願跳進來?妳明明就已經可以置身事外的...」
聽出彩瑛語氣中替自己失落的語氣,多賢也只是淡淡一笑後反問,比起彩瑛的疑惑她也很好奇眼前這個道上有名的“少主”,明明離開了雅典娜她也還能在道上佔有一席之地,明明就能置身事外不再插手兩邊的恩怨,自己當初去拉攏她也只是形式上的執行子瑜給她的任務,卻不想眼前這個人一聽到名井南是阿瑞斯的人,過沒多久就照著子瑜的計畫自願的走進了阿瑞斯
明知道是陷阱,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自縛雙手走進了阿瑞斯替她準備好的牢籠
「呵呵...是阿...我其實可以不用參與的...但就像妳說的...既然不能是自己的,那不如就用自己的所有去守著她吧...」
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彩瑛臉上的笑容比起威士忌的苦,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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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什麼事?」
彩瑛一把推開了子瑜辦公室的大門,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但憔悴的面容卻也昭示了她來到阿瑞斯以後過的並不好
「這是妳之前手上的勢力沒有錯吧?」
「是又怎麼樣?他們現在並不歸我管」
拿起子瑜丟在自己面前的資料翻了翻,彩瑛臉上的神色依舊沒變,淡然的就是像是在看早晨剛送來的報紙
「那我去接手應該也就不用經過妳的同意了吧?」
「我阻止妳有用嗎?」
看著周子瑜臉上張狂的笑容,彩瑛只是聳了聳肩,那幾個勢力的人手自己早在加入阿瑞斯以前就安排好了,周子瑜就算接手也只不過是幾個空殼,犯不著和她硬碰硬
「果然是個聰明人,我一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只是...妳到了我的地盤還擺妳少主架子,是不是不太好呢?」
「我就是這樣,不高興妳可以不要看」
「孫彩瑛!!妳很囂張嘛...恩?」
一把揪住彩瑛的領子照臉就給她一拳,打的彩瑛直接摔倒在地,周子瑜怎麼樣就是看不慣孫彩瑛的一臉淡然,就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重要的樣子,這讓習慣掌握全局的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兩個同樣優秀的人總是會擔心自己被對方反咬一口,周子瑜對孫彩瑛的防備就是如此
「妳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出去了,這裡悶得慌」
就算被打的有些頭昏被打裂的嘴角也隱隱生疼,彩瑛也不打算向子瑜示弱,她自願加入阿瑞斯並不代表她要服從周子瑜的命令,這是她曾經身為雅典娜的一員最後的底線
在一旁目睹了整個經過,名井南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看向彩瑛離開的背影的眼神卻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記憶中的孫彩瑛,是理性的,是淡定的,是聰穎的,面對自己時是傻氣的,體貼的,溫柔的;但到了阿瑞斯,卻又變成頹廢的,冷漠的,自暴自棄的,名井南知道孫彩瑛的這一切轉變從來都只是為了她
她懂孫彩瑛的義無反顧,卻只因為她們是同一種人而無能為力...
「怎麼了?」
「沒事...只是走神了」
肩膀被人有些粗魯的一把環住,子瑜仍有些情緒的問句和動作讓南有些不舒服,卻只是微皺起眉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捨不得?妳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妳在說什麼?只是演戲而已,如果妳叫我來就只是為了讓我看這個...那我還有事要先去忙了」
周子瑜的不信任終究惹惱了名井南,揮開她環住自己肩膀的手逕自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辦公室
【為什麼要幫我?我相信妳應該猜到了,湊崎紗夏是我殺的...照常理來說妳應該要恨我的...】
【我知道...但我沒有辦法】
【我能幫妳的只有這個了...如果我還有命能從桃姊姊手上活下來的話...算了...妳走吧...】
坐在房裡的沙發上望向窗外,月光透進沒有開燈的屋內,那天的對話仍舊迴盪在耳邊,名井南回想起當時在那人眼中映照出的自己,好冷
一股自責感突生,到底要對自己放了多深的感情,才能夠原諒自己的欺騙,到底要對自己放了多深的感情,才可以放過自己這個弒親兇手,甚至為了自己拋棄身份地位,放棄一切;名井南手上緊緊抓著那人送給自己的紅銅虎墜,想起她告訴自己不要怕一切有她在,想起自己利用了她交給自己的信任,想起了她那天說的話...
【這個送給妳,和我的是一對的哦!妳拿著這個就能在雅典娜自由進出了】
【好羨慕桃姊姊哦,紗夏姊姊手上那個戒指是我姊請人做的呢...】
【對不起呢...委屈妳了】
『怎麼會是我委屈呢...俞定延不信任我,自然不會把妳們那重要的信物交給我,但妳還是傻傻的自己去做了個一模一樣的,就怕我委屈...』
「孫彩瑛...妳這個笨蛋...」
修長的手指沒入烏黑柔順的髮絲中,名井南一次又一次抓亂自己的頭髮又理直,彷彿這樣可以弭平自己的罪惡感一樣
「名井南...這是妳該做的...不可以迷惘...她只不過就是顆棋子...不可以心軟...」
低聲呢喃著像是在自我催眠,等到南再次抬起頭,方才的脆弱就像是幻覺,她名井南是不能這麼脆弱,不能對自己做的事情後悔,也不能對那人抱有愧疚的,只是...她為什麼還是感到心疼了...
心疼她的傻,心疼她的付出,心疼她對自己的好,她心疼她
名井南她心疼孫彩瑛了
多年來的執著與這幾個月來的情感糾葛,讓名井南猶豫了...
可現實從不給任何人有猶疑的機會,原本緊閉的房門驀的被人推開,名井南被來人一把從單人沙發上拉起直接壓倒在旁邊那張純白的雙人床上
「子瑜!?」
看清來人的面孔,雖然這樣的狀況不是第一次,但對於總是不對自己打開心房的周子瑜,每一次的親密都會讓名井南的心臟忽的一陣抽緊
「妳今天的表現讓我非常不滿意」
不等南反應,子瑜瞬的伸手力道過猛,沒多久的光景,方才完整的穿在南身上的襯衫便成了一片散在床邊的碎布,而她也不管名井南願不願意,便徑自啃吻上她光潔的頸脖,動作粗魯的讓南好看的眉眼不自覺的微微皺起
【南...】
被動的承受著周子瑜的強硬佔有,名井南卻倏地想起了那個夜晚,想起了那人對待自己的小心翼翼,對待自己溫柔的像是在呵護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她感覺自己只是個洩慾工具,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啊...」
身體的自然反應名井南不能控制,只是她的心,卻像是空了一塊似的,一點都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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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姊姊...能不能...讓我來和妳打這一架呢?」
面對著眼前被自己激怒的平井桃,身後卻突然伸出一雙溫暖的手將自己拉到身後,孫彩瑛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內心譴責和折磨完全顯現在她的身上,削瘦的身軀,略矮自己一點的個頭,護著自己的樣子卻又是這麼讓人感到可靠和安心
強行的壓抑住了自己的情緒,她名井南是不能對除了周子瑜以外的人有情緒反應的...嗎?
「妳這小子...到現在還要護著她...還把自己弄成這副德性...妳是白/癡嗎?」
「或許吧...」
『是阿...都到這種時候了...妳怎麼還會想護著我呢?明知道我是在騙妳,明知道自己只是在白做工,為什麼還要護著我呢?』
聽到那個傻氣的聲音毫無反駁的承認了自己的傻,名井南的心驀的一酸
「妳真的瘋了...妳看清楚妳後面的那個女人,她根本就不在意妳,她從頭到尾都是在騙妳,而妳就為了這種女人,無視我們之間十幾年的感情,無視妳紗夏姊姊的性命,那個最疼妳最關心妳的紗夏姊姊!!」
『是阿...妳這人怎麼可以這麼傻?明明可以一走了之,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為什麼又要自己跳進來...』
「看戲看夠了?」
「妳想說什麼?」
就在南努力的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和情緒時,彩瑛還是被桃給一把壓制在地,朝自己看過來的不善眼神喚回了南的理智,卻也激怒了一心想要把彩瑛拉回來的桃
「妳看到了沒有?這個女人根本不把妳當一回事...妳還傻傻的想替她贖罪...」
桃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卻也提醒了名井南,孫彩瑛這一段時間以來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先是放棄一切離開雅典娜,又獨自一人踏進阿瑞斯,有事的時候就充當周子瑜的出氣筒,沒事的時候就把自己藏起來用著各式各樣的方法麻痺自己
不是為了別的,是孫彩瑛在用著她自己的方式替她名井南贖罪
「孫彩瑛!妳幹什麼!」
平井桃突然的驚呼,讓名井南的心臟也為之一縮,她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姊...是我對不起妳,對不起紗夏姊姊也對不起定延姊...所以...就讓我親自去跟紗夏姊姊道歉,謝謝妳和定延姊這幾年來的照顧,如果紗夏姊姊的命真的要有人賠,那就讓我來吧...畢竟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讓我來結束它...好嗎?」
「彩瑛...妳不要這樣...不是妳的錯...彩瑛妳乖...放手...放手好不好?」
『原來這就是妳的目的...嗎?用妳的命,替我贖罪嗎?』
名井南看著孫彩瑛拿起匕首塞進平井桃手裡的動作,心裡像是有無數的話想要開口阻止,但到了嘴邊卻又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只能看著那人握著平井桃的手嘴邊不知道呢喃著些什麼以後,便毫不猶豫的將匕首狠狠的送進自己的心臟
「彩瑛!!!!」
鮮血頓時染紅了那個瘦弱的身軀,名井南卻突然覺得那把匕首像是插進自己的心臟一樣,胸口疼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明明只是在利用她的不是嗎?明明就不愛她的不是嗎?
那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
「妳害死了我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殺妳一百次都不夠還」
臉上被子彈劃過的傷口喚回了南的理智,火辣辣的疼痛逼迫南放下了剛剛那一瞬間自己的失態,專心的看著眼前那頭因為親人逝去而發狂的野獸
孫彩瑛最後的願望還是沒有實現,她只記得拿自己的命去賠她的紗夏姊姊,卻忘了自己的命對平井桃來說一樣重要
她最愛的人,和她最親的二姊,還是走上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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